【王寒星麟绛访古】之屯留上村:护佑一方古赛庙
护佑一方古赛庙
我县上村乡的上村，因建村时位置处于相邻的积石村的西边，而地势高于积石村，故名上村。上村的村北有一座始建于元朝复修于清朝的古老赛庙，占地广、规模大，仅一座正殿的前后跨度便约有八九米，“庙貌崇深，门墙坚整，像设俨然”。正殿内供奉的主神是在上党地区颇为著名的府君崔珏，也称亚岳神。而奉祀大相公崔珏和二相公李能是长治区别于全国崔府君文化的一个显著特点，所以上村赛庙中还有崔府君的手下李能的神像，传说故事“长子断虎”里拘拿老虎的就是这位捕快李能。府君，是古人对地方长官的雅称，崔府君则指姓崔的府君，但后来崔府君却慢慢演变为一个专有名词，专指唐朝贞观年间的崔珏。大五间悬山顶气势恢宏雕梁画栋的赛庙正殿内，崔府君神像的左右端坐的是他的两个老婆，下边站立着拿虎的李能。而神台下则是左边跪着的王婆，右边卧着的老虎。显然这就是讲述了当年长子断虎的故事。
关于崔珏降生、长子断虎、磁州断龙、泥马渡康王等相关故事，笔者已经在寺底亚岳庙、常金府君庙等文中讲过，此处不再赘述。而这位府君崔珏逝世的故事是这样的：“唐贞观，举孝廉，仕磁州滏阳令，昼理阳、夜理阴。一日，与杨叟奕罢，见黄衣执符言曰：上帝命以玉珪玉带冠衣，召赴五岳，卫兵百余人。拜毕，奏箫韶之乐，又取白马至。府君命二子取纸笔，曰：吾将去矣。遂书白字以逝，世传以为白字碑。”就这么一段半文半白的记载告诉我们，这位崔府君的离世也是充满神话色彩的：白天管阳间的事情，晚上就去管理阴曹地府的事情了，在和朋友下棋的时候，穿黄衣服的天使降临，告诉他“召赴五岳”，且为他演奏了优美的音乐，赠送了健壮的白马，然后崔府君在纸上写了个“白”字，就永远走了。
无论是长子令、滏阳令，还是别的什么官职，不管这些故事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说这位崔珏大人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勤政惠民的好官、清官，故能千百年来作为官吏的表率。用现在流行的话说，、，“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权为民所用”，实实在在为百姓办实事、做好事、解难事。朝廷因而不吝褒扬，封侯封王；士人因而不惜笔墨，塑造加工；百姓因而建庙祀之，永世不忘。
没到上村赛庙之前，笔者以为府君崔珏的职能也就上边几项，后来才知道，上村的崔府君还能保管“五谷丰登”，这也是上村赛庙的“赛”字的由来。这里的赛庙也叫赛会，是一项非常庄重严肃而又规模盛大的集体仪式。自古以来靠天吃饭的农民们总是将庄稼丰收的美好心愿寄托在某位神灵身上，如众所周知的龙王爷、屯留小河北村的蝗皇爷等。在上村，府君崔珏也兼任了这项“保丰收”的职能。按照千百年沿袭下来的乡俗，屯留的上村、积石村、峪里村和长治郊区的淹村、贡村，一共五个村有赛会的义务。每年的秋收时候，哪个村的风刮得最大，就说明府君老爷到了这个村，这个村就要准备人力畜力物力等准备赛会。赛会时间一般在立冬时节，会期三天，赛会的目的是接外出的府君回来，保来年的庄稼丰收。赛会时四处搜罗三十匹好马，再用红布扎制二十八个“小庙楼”立于马鞍之上，小庙楼上则是二十八个红布绫罗大伞罩盖其上，所以每年赛会时候用的布料就很多，没有全村人的广泛参与，几乎是不可能的。剩下的挑选出来的最强壮也最精干两匹马，则是挂着空鞍子，等待府君老爷和捕快李能的骑坐。据说那些临时征用来的马匹，无论脾气多暴躁，一到了赛会的大场地上，就都变得十分乖巧，不再闹腾。一位八九十岁的本村老人说，当年赛会场面之大，现在的年轻人们无法想象。且赛会时府君老爷的布像放在一个专门的大红箱子里，一般人谁也不许看，“看后眼睛就瞎了”。通过这些繁杂的仪式，据说外出办事或办案的府君崔珏就带着手下的捕快李能被迎接回来，而来年的五谷庄稼就能有个好的收成。
赛庙正殿的对面是砖石结构的戏楼一座，但早已塌陷毁坏了。正殿的西边是小三间的土地庙一座，庙后有一个雕工精致的砂石龙头，远看就像是小庙里的排水口一样。赛庙正殿的西角的小房子为玉皇阁，形制规模很玲珑，三界之主的玉皇大帝屈居小阁，也怪难为情的。但这是中国庙宇的普遍做法：的寺庵，不管供奉谁，一般都会在后边有释迦摩尼佛、阿弥陀佛、药师王佛等三位佛祖中至少一位的神殿，如屯留县常西村的白龙寺；道教的庙宇，不管谁享用香火，都会在后边或旁边有个“三清殿”或“玉皇阁”，三清和玉皇是道教的至尊神祇，如长治县西火镇的城隍庙。这也就是在向人们传递这样一个信息：哪个系统都会有个最高领导，最为下级，自己享受的时候要时刻谨记不忘领导。
据说上村以前的庙宇非常多，赛庙的东边不远处有一座“三大士庙”，供奉着分别骑坐青狮、白象、金毛犼的文殊、普贤、观世音三位西天“大士”，大士这个名称是宋朝前期封的，当时佛称“金仙”，而菩萨称“大士”。需要指出的是，上村三大士庙里的三位尊神是生铁所铸，而非木雕泥塑。我们常常形容不善吃亏、性格强势、甚至爱好打架的人是“生铁老爷”，而这里的三位菩萨恰恰就是生铁材质。上村的老人说，赛会时候的府君老爷是管粮食丰收的，而三大士庙中的三位生铁老爷则是在干旱季节被抬出来“暴晒”，被晒得出了汗，天气就开始下雨了。也就是说神仙不同，职能不同，“此晒非彼赛”也。
上村赛庙的后边当年还有一座更大规模的慈广寺，村民口中也叫后大寺，早已塌毁，甚至没了什么痕迹，现在成了一片肥沃的耕地。据老人回忆，当年的慈广寺至少有十几亩地之大，一进山门为天王殿，东方持国、南方增长、西方广目、北方多闻，天王殿内左右各二。据说当年的慈广寺天王殿的木梁很粗，号称能“四人摸牌”。也即是四个成年人能坐在大梁上打牌赌博，可想而知粗大到了什么程度。寺院正中为大三间的过殿，躺着一尊很大很长的“睡佛”，而后边的正殿内则是正襟危坐一字排开的五个佛爷，这五佛不是汉传中的横三世、竖三世等，而像路村乡宝峰寺的五佛大殿内一样，是藏传密宗的东西南北中五佛，是西藏人和蒙古人信奉的神，这也间接证明慈广寺至少是元代或以前的建筑了。据说当年的慈广寺兴盛时期和尚们很多，甚至种有一千多亩良田，除了庙里和尚们自己够吃够用，年年都会有所盈余。当年慈广寺的左右还各有两个大院子，院子中间有月亮门互通，只可惜这些规模宏大的建筑现在只能靠想象来品味了。慈广寺的东西两边分别有一座古老的石桥，东边是积石桥，西边是小河北村金代石桥，尤其是后者，声名显著，后来成了国家级文化遗产保护对象。这便是当地村民口中的“两桥夹一寺”。这座很具传奇色彩的宏大慈广寺在建国后修建故县工厂时被拆除，砖瓦石料、梁柱椽檩等庙中旧物均被运走或遭到了破坏。
（这就是笔者前期所写的、具有较高历史价值的小河北村金代石桥，就在上村赛庙背后不远处。此照片为去年夏天拉近镜头所拍摄）
作者简介：王寒星，男，上世纪80年代出生，山西屯留人，徒，民盟长治市文化委员，中国散文学会、山西省作协会员，山西省改革创新研究会会员。十七岁开始写作，已在《诗参考》、《星河》、《大唐》、《黄河》、《辽宁散文》、《五台山》、《乡土文学》、《海外诗刊》（加拿大）、《原音——中国80后诗歌大展》等刊物和省市报纸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等多首（篇），作品入选《山西中青年作家作品精选》等多个选本。多次被评为优秀文艺工作者，是多家媒体的特约通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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