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一只叫赛虎的金毛狗

闲下来的时候，忍不住朝笼子那里看一眼，或者嘴上嘀咕一下“哪个断子绝孙的人把赛虎偷走了”。听不到汪汪汪的声音，看不到他活蹦乱跳的壮硕的样子，确实非常不适应。

前年冬天和弟弟打电话聊天，说想买一只金毛。最后在东郊联系到了一个主人，有七八个小狗崽，因为囊中羞涩，喝了他家几杯茶几支烟，软磨硬泡下，两口子见我也算是个不错的人，最后松口“你看中哪只，自己挑吧。”

这时候正好脚边爬过来一只肉嘟嘟的小狗狗，着我的手指头。就他了。临走的时候，对方送我一点狗粮，嘱咐我回去就按照这个来买。

晚上可能是不适应，也可能是冷，最后干脆搂在被窝里。小狗就像小孩子一样，有情绪，会做梦，会开心……没有按照很多养狗人士那样，我一直都不觉得在大自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规律法则下，狗有那么的脆弱。该吃肉的时候吃肉，鸡腿，火腿肠，肉包子……

（第一天晚上，和我一起）

（咬碎我的耳机，并且不愿意让他睡床上时）

记得回家时正好春运，活体限制托运，联系车站工作人员开绿灯带进了客车。但是最后被告知只能允许放在车底的行李仓。心中一万个懊悔，700公里左右的颠簸，在方便面箱子里，他能撑得住吗？

中途两个服务区休息的时候，央求司机打开行李仓，叫一声“赛虎”。他马上在里面哼哼唧唧，我心中大喜。终点站一下车，迫不及待的把手伸进箱子里，没动静。心中一凉，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打开箱子时，他眼睛滴溜溜看着。受累了，把纸箱子都尿湿了。回家几天时间之内，都走路不太稳。

或许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对他来说的确是人间地狱，因为无论是吃住条件都相对比较差，因为旁边一二百米就是煤矿，身上也几乎没有干净的时候。当然或许对于他来说，是天堂，脱离了牢笼，天地都属于他，一草一木都可以触摸，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温柔或者凛冽的风，自然赋予人类的一切，他都有资格去拥有和体验。

（刚学会坐板凳）

家人对于他，也爱之有加。尤其是弟弟，更是喜欢的不得了，一有时间就带到山上或者水池玩，我也特意带回来曾经十分喜欢的玩偶熊供他玩耍。

年初离开家去西安，等再次回来的时候，赛虎已经像一只初生的牛犊了。能吃能喝，浑身是肉，在我们以胖为美的思维中，他也算是狗中的一朵奇葩了。取名赛虎，一是正如字面意思了解的那样，而是为了纪念婴儿时期，家中一只黑狗名字就叫赛虎。那时候没有尿不湿，作为农村的婴儿，时常给床上拉屎成了家常便饭（听起来怪怪的）……一拉屎，我妈就叫一声“赛虎”，听妈妈的形容，当时应该就像上学时候放学铃声响起，出门直奔饭堂一样。赛虎一个箭步冲回来跳到炕上，舔的干干净净，意犹未尽的时候连我的屁胡都不放过……

但是，现在这个赛虎可无需受那种待遇了。弟弟没有给买多少狗粮，他也不爱吃。旁边饭店的剩饭剩菜都是他的，爸爸每天都去提一两次，猪肘子，鱼头，王八，烤鸭……非常丰盛，怕他辣，用水冲洗一下再给他吃。后来，又在下水道里发现了一只流浪狗，收养回来，取名“黑嘴”。

作为一只金毛，赛虎除了善良和暖心之外，其实一点都不聪明。每次网上看到别人家的金毛被调教的能做好多指令时，都用怀疑的眼光看一下他。也没有恨铁不成钢的想法了，就像自己家孩子学习不行，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赛虎作为家庭成员的元老之一，明显有点理直气壮，爱调皮，爱和人玩，脾气还有点倔强。黑嘴则不同，也许没有收留的话，他早已经横尸荒野了。所以黑嘴听话，作为土狗，他学会了几项指令。也许在狗的世界里，也知道为了生存要如何与人类相处，所以黑嘴还给人有点娘炮的感觉。稍微语气不好的时候，他就小碎步跺起来了。你要是语气稍微转的温柔点，摸摸头，他马上瘫软在你的怀里，像一个想要出轨的女人借着酒劲要发生点关系一样。

赛虎和黑嘴的相处，几乎接近和谐。一个无理取闹的时候，一个就处处避让。天性使然成了一对好基友，端着饭碗在院子里吃饭的时候，看他们打闹也是一番乐趣。

逗赛虎玩也是闲暇时候消遣生活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扔出去一块石头，他会飞快的冲过去捡回来，但是不会给你，死活不松口。再捡一块石头扔出去，他马上放弃原来那块，重新去捡。如果扔个砖头，能叼回来就叼，叼不动就干脆坐在原地抱着不动了。以至于后来空手一扔，他要么一冲出去寻找半天最后随便捡一块石头糊弄自己，或者假装冲出去一下然后茫然而又警觉的东张西望，转头再看你的手中。就这样乐此不疲，有人说在狗眼中，或许我是个智障，狗为了配合我开心而假装这样。我很喜欢这个设定。

房后的一块空地是黑嘴和赛虎的游乐场，有几次还刨出了能钻进去半个人的大坑，不知道是不是有老鼠的基因，喜欢打洞。玩累了回来双腿抱着水盆，深深喘一口气卧下慢慢喝水。

相对于我，弟弟和狗感情更深，玩的更好。七八十斤的体重，站起来就能抱着人的腰，或者坐着抱住人的腿。有时候忙的厉害，他又在笼子里吵闹着要出来，忍不住抽他两下子，骂几句狠话。

但是从来没想到他能丢掉。

晚上十二点多，我和弟弟还有爸爸，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还没有融化的山上寻找，大声叫“赛虎”。多希望突然听到有时候让人很烦的他的叫声，多希望他一冲过来能在我的生气的呵斥下继续不识眼色的调皮捣蛋。

作为人，一只狗可能真算不上有多重要，这是作为动物的命运使然。但是，他丢失不见之后又或多或少的让人失落，不知道这种失落究竟是因为心中的在意还是作为人类在宠物失去之后命运未知的情况下对自己种种行为的愧疚。

也许是被人偷走在自己家中养着了，也许是被人偷走杀了。亲耳听见有人讲述自己和朋友偷杀狗的“奇妙经历”，一锅狗肉，飘了5斤葱花提味……我不反对吃狗肉，但是偷盗别人家的狗满足自己的味蕾，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怎么能做出来呢？

下图中后面的那只狗就叫黑嘴，这两天他也知道失去一个同伴了，躲在笼子里，连叫唤一声都不愿意了。想想都觉得心酸。

昨晚梦到赛虎回家了，当时还不敢相信，以为是做梦，确认以后发现真的回家了，赶紧删了上一条朋友圈动态。后来发现这一切都是梦。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越是在自己强对方弱这种不对等情况下丢失之后，越觉得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懊悔。觉得当初是不是应该对他更好一点，这样就不会丢失，或者即便丢失了自己也能心安理得一点。

说实话，忙碌的时候不太能为这件事而特别伤感。因为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在没有完全融入对方生活的时候，想要等价对方的生活，简直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但是闲下来的时候，会想念，担心。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是不是想念这个家和家里的这群人。

看起来多情的，本质上也都是无情的。或许多久之后，也不会为这种事耿耿于怀了。而如果赛虎活着的话，也会习惯可能更优越也可能更糟糕的生活，和新的主人打成一片。

小时候养过小鸟，鸽子，兔子，猫，狗，山羊，牛，后来的乌龟，金鱼，鹦鹉……不是成为盘中餐，就是死于非命，或者跑掉丢掉。随着年龄增长，越觉得亏欠，要想避免这种感觉，最好的选择就是拒绝一切开始。

这一次以后，将会在我的生活中，尽可能避免养各种活体宠物或者动物。等那只临产的母猫生了崽子，会督促家人早点送人。再也不想经历这种自寻烦恼的事了。

愿一切都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