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腿腿给自己找了个新主人
“我抱着腿腿坐在地上，房间里没有人说话，腿腿一直轻轻咬着我的手，我在心里千言万语的和自己对话，反复的问自己，我要带走你吗？你会想跟我走吗？你在这里过得好吗？你喜欢你的新名字吗？你的新伙伴和新主人…这些，是你要的生活吗？”
1.
前几天，我在朋友圈里发，“丢了十几天，腿腿又找到了”，当时的感觉悲喜交加。所有人都说，养了条习惯性离家出走的狗。
我也总被大家嘲笑，每次遛狗都遛不见了，千辛万苦的去找，他却每次都坐在家门口拉屎拉尿。
本也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走丢了的腿腿，无论丢多久，最后总会蹲到门口嫌弃的叫我开门。
十几天前回武汉，我大手一挥，委托给同屋的女孩子，给他开门关门喂食就好了，狗粮放走廊上，早上放出去晚上放进来。
离开的第一周，室友告诉我腿腿没回来了。我忽然傻掉了，这一点也不腿腿。
又过了一周，腿腿还是没有回来。我提前回到北京，在小区里转来转去，无果。
丢了。这次是真的丢了？
一直找不到的那几天里，每次开门前脑袋里的画面都是一只短腿狗跳起来颠来倒去。我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那条狼狗，不论多晚，爸爸的大卡车回来之前它都会叫唤起来。我一直到现在也不能明白，它怎么分辨得出汽车的声音。
腿腿也一样，他总能分辨我开门的声音，我走路的声音。
这几天里，我好像变成了狗，像腿腿期待我的出现一样期待他的突然出现。
“习惯”容易造成一种错觉，让人以为同样的事情总会重复发生。
就像腿腿第一次丢的时候，他出现在我门口嘤嘤咽咽的叫着，错觉里总以为他能以同样的方式再次出现。
走过每一条路，那画面都是胆小的腿腿被附近的熊孩子或者大狗追。我想起来印度关于流浪狗的纪录片，每一个镜头里都是恐惧。
我在小区里转来转去，去腿腿经常转悠尿尿的地方，去找了经常跟着他的那只黑色大狗。保安大哥和鸡腿大叔都说我走后没有再见过腿腿。
记得有一天晚上，十一点半的样子，天下着很大的雨，我带腿腿下楼去上厕所，我打着伞，它在雨里跑，准备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一条巨大的狗。腿腿吓得背上的毛在雨里竖了起来，飞也似的往家里跑。大狗在后边追，我在大狗后边追，两狗一人从小区广场一路跑进楼道。
我跑得慢，进门的时候看见腿腿还没大狗腿一半高，我挥舞着伞冲过去喊，起开起开打狗要看主人！ 我们近乎是逃进了电梯。
那个时候，我想腿腿应该是信任我的，他或许觉得找到依靠了。
在他等待的那些日子里，或许这种信任也在一点点坍塌。
2.
转机是在前两天发生的，电梯里朋友告诉我腿腿被人收养了。
我知道消息的时候松了一口气，14楼的姑娘把腿腿带了回去，“给它打疫苗，天天带宠物医院去洗澡，吃得也很好”。我听到这些话，陌生得就像在听一只离开了我一年的狗。
我悲喜交加。喜他没死，悲他，遇到更好的主人了。
养腿腿几个月的时间里，一直觉得自己不像他的主人，他好像不属于任何人。
打探到收养腿腿的人住在哪个屋以后，一直想了两天，才决定去看他。
3.
敲门进去的时候，腿腿正好在走廊上。我想象过腿腿见到我时的每种反应，扑过来，摇尾巴，或者不认识了。
我还没得来得及和屋主说话，腿腿就直接跳到了我身上，他居然像一个人那样，直接跳到身上抱住了我，爪子用力到直接把我的手臂划出了划痕。
他长胖了，腿也比以前更长了。
我进到房间里，收养腿腿的姑娘开始告诉我收养腿腿的经过。
腿腿跳到床上来，趴在我怀里一直啃咬着我的手，变得会更会撒娇了。没有以前不知轻重的模样。
姑娘家里还养了一直猫，给腿腿买了新窝，三箱罐头和狗粮，她说腿腿不肯吃一般的狗粮了。我知道，姑娘是真的希望收养腿腿的。
4.
我抱着腿腿坐到地上，房间里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腿腿一直轻轻咬着我的手，我在心里千言万语的和自己对话，反复的问，我要带走你吗？你会想跟我走吗？你在这里过得好吗？你喜欢你的新名字吗？你的新伙伴和新主人…这些，是你要的生活吗？
就那样不停的问自己，坐到空气凝滞到那个姑娘对我说，“它在这里肯定是比以前好的”。
我从自我对话里惊醒，意识到这个铁骨铮铮的事实，时间不规律的我，根本没办法照顾好腿腿，不能带他去宠物医院洗澡，半夜十二点才能带他遛弯，有时憋一天，有时饿一天，我从来没有让腿腿正常且规律的生活过。
现在趴在我身上的腿腿，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名字，主人不会嫌弃他往床上跳，每周去宠物医院洗澡，吃着比我的狗粮更贵的罐头，还有一只宠物猫做伙伴。
小的时候，妈妈总告诉我，以前有个很有钱的人家看到你非常喜欢，非要把你要了去。妈妈总是重复且认真的讲这个故事，然后问我，“把你送去肯定比现在过的好”，每次我都会很生气的说只有你们是我爸妈。
看到腿腿在这个新家的时候，我忽然明白妈妈为什么要一再提起这个故事，因为她可能真的认真的想过这种结果，她真的会希望给孩子更好的物质生活，只是需要我用更加坚定的意志告诉她，那些都没有她重要。
这十几天里，腿腿的毛色更好了，胆子也没那么小了，会和那只猫争宠，对自己的新名字也有了反应。
它开始，真的变得像一只宠物狗了。
看到他跳回姑娘怀里的时候，我笑着说，你养得好，以后他就跟着你了。
5.
从14楼下到6楼，电梯打开，腿腿跟我跑出来，它赶紧跑到我的门口蹲下，新主人在那边叫唤着来福，腿腿一股脑往我住的地方钻，那一刻我又觉得自己错了。赶紧把门打开让他进去。
来福的男主人跑过来抱住了他，径直抱走了。
我进门关住房门，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再让它有羁绊了。
这种感觉，很像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了，和男朋友分手了，他有了自己新的生活和家庭，再也没办法好好面对了。
我和腿腿的相处模式，始终都太过“浪漫”了，我期待他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狗，能听懂我的话，甚至读懂我写的关于他的每一篇文章。
我的责任心，还不足以给这只忠诚且聪慧的狗美好的未来。
而他也不是小时候的我，不会全力以赴的表达坚定。
他需要的，是不会随意失去的依靠。
末 | 去找腿腿的时候，正好看完《重返20岁》，杨子珊在《我们的明天》里唱到，“此刻我才发现，时间没有绝对。”
*洋流 土狗腿腿铲屎官，副业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 *很寒 81斤小弱鸡，商业类女记者 *本文首发于洋流很寒，摄影作品版权所有，如需转载，请打50字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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